“为了生活。”
简简单单的四个字，背后却凝结了我无数个艰难时光的片段，那是昏黄的灯光下酒馆后巷刷着餐盘的我，那是清晨的薄雾中码头上扛着货物的我，那是休息日书馆里抄着文件的我，那是绝望时在可疑的店前徘徊的我，那是……
“为了生活吗？不太懂呢”，男孩把手插在外套两侧的口袋，想了想，道。
“不过，师傅说过的，姐姐你醒了，就麻烦请你离开呢。”
欸？都不让我见一面的吗，这里的主人还真奇怪啊。这么一想，我反而来了兴致。
“恩，小莫是吗？能麻烦帮忙问下你的师傅，说我想见见他，感谢他救了我行吗？”
“可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”，小莫小声自语，看了看我，还是答应了，“好吧，姐姐你等着。”
拿上遮阳伞和我的包，到一楼大厅中间的沙发坐了大约一刻钟，地下室传来明显的类似爆炸的轰声，然后就见那块不知材质的方盖被掀开，小莫爬了上来，跟着这里的主人也爬了上来。
出乎意料的，那也是个看着没多大的男孩。比小莫高出不少，但还是比我矮了一个头。素净的脸蛋，没什么生气半耷着的眼眸，系到脖子、遮罩了整个身子的褐色斗篷，头上是个很宽大的尖顶帽，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巫女，还摆着一张臭脸。
“噗。”
很不礼貌的，我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大男孩的头上冒出明显的井字号，快步朝我这里走来，小莫在后面则是一脸害怕的表情，冲我摇着头。
我站起来，准备向大男孩行礼问好，然而还没等我说话，走到面前的大男孩却怒气冲冲的冲我问道。
“你笑什么，女人？！”
我，？？？
“啊？对、对不起”，我被这莫名的气势所震慑，有点心虚的道了歉。
“我不是有意要笑的，还有，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大男孩眉头一皱，“哼，愚蠢的女人，拿着你的东西，滚吧。”
说完，男孩一挥手，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中央，思考着什么。我有点尴尬的僵在原地。
僵了一会儿，大男孩，？？？
“你居然不受我的幻象影响，很好，女人，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。过来。”大男孩冲我招了招手。
我，？？？。
什么啊，这个人，有毛病吗？
我还在疑惑，边上的小莫恍然道，“啊，姐姐你果然能看见，师傅的送客法术可是连市长的八级法师辅佐官都中过招呢。”
欸？什么，八级法师，那不是人类世界里的大人物了吗，还有送客法术是什么，还有这种东西的吗，再有话说连市长都认识的吗，我是不是有点不妙啊。不要啊，我不要被胖乎乎的领主抓去当贵妃啊！意识到大男孩可能是什么大人物，虽然很紧张，这里果然还是装傻吧。
“啊？嗯嗯、嗯嗯嗯。”
鬼知道、不对，鬼也不知道送客法术是什么样的法术啊，总之，随便嗯了两声，假装被幻术迷惑，我捡起包和伞就想走。
大男孩却没那么好糊弄，“小莫，把她带过来。”
这样吩咐后，仅有我一半身高的小莫随手一抛，透明的绳索像是有意识一样，一端被小莫的金属左手握着，另一端一圈又一圈把我捆的结结实实。发生的实在太快，我只感到冰凉的触感，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捆上了。用力试了下，正常状态完全挣不开，除非暴露吸血鬼的身份。可那样就没有意义了，于是只能被小莫拖了过去。
“对不起了，姐姐。”
我站在大男孩面前，身后传来小莫歉意的声音，可我完全没有空回应。被男孩灰褐色的眼眸，由下往上像打量货物似的盯着，不知为何，莫名的有压力。
“恩…”，大男孩捏着下巴，皱眉沉吟。
我则紧张的不敢说话，屏住呼吸，清楚地感到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加速。
“噫！”
--哧啦---
毫无征兆的，大男孩突然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腰间。不知道他做了什么，费力隐藏了很久的翅膀撑破衣服，一下从背后伸了出来。绳索却没有被撑破，略过了翅膀，继续捆着我。
完蛋，被抓了。
在我想着暴力挣脱，然后跑路的时候，大男孩却有些无聊的开口。
“什么啊，原来是个吸血鬼啊。好了小莫，放了她吧。”
我，？？？
绳索消失后，我有点不能接受。
“等等等等，我可是吸血鬼哦，有翅膀的哦，”我凑到大男孩面前，“仔细看，我的眼睛是红色的，还有尖牙哦。”
大男孩却像是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，无视了我，皱眉思索。
“小莫，让她出去。”
小莫适时地来到我身前，“好了姐姐，跟我走吧。”
我有些不甘心的收起翅膀，恢复正常。拿上东西，跟着小莫往外走。小莫的反应却很符合我的预期。
“好厉害啊，姐姐，你居然是吸血鬼啊。你平时会喝血吗？”
“以前会，不过来了这里，就没怎么喝过了。”
“哦，为什么呢？”
“是啊，为什么呢”，我脸色一黑，“没钱，找不到工作。”
“啊！”小莫一敲手心，突然驻足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要不，姐姐你来这里工作吧”，说着小莫指了指一旁货柜边的看板上贴着的招募的公示单。
【 招募
Za 货 pu 招募售货员，男女不xian，工zi面谈。
Lian 系人：
Za货pu，小莫】
“噗。”
歪歪扭扭的几个字，有的还用了读音代替，看到的瞬间我就没忍住笑出声。见我笑了，小莫有些害羞的搓了搓手。
“嘿嘿，有的字我不会写，还在学习中。”
看见小莫害羞的样子，我不禁有些动容，连着几天的坏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了。关键的是，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坦白自己的身份了。
“哼哼，不怕告诉你，姐姐我可不是简单的人”，说着，我得意的摆了个姿势，“吾乃[吸血鬼统合王国]北部领域第三行省吸血鬼一等公民费尔丽丝--薇恩，毕业于[獠牙裂谷]的[维恩帕尔]学院，两次获得院长二等奖章，以学院首席的成绩毕业的哦。”
“哦。”
--啪啪啪啪---，小莫惊叹的鼓起了掌。
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，收起略微中二的姿势，对小莫抱歉的道。
“对不起啊，小莫，不是讨厌，只是姐姐好不容易来到人类帝国，还是想做些比较有意义和挑战性的工作呢。”
“这样吗”，小莫明显有些失望，“姐姐也不愿意吗，看来又有一段时间没人来应聘了呢，明明之前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的啊，到底为什么呢。”
恩？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
每天、都有、很多人？来应聘售货员？
我环顾四周，空荡荡的大厅，边上是围成一圈、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的货柜，货柜前是同样环绕了一圈的柜台，正中央环形沙发男孩还在坐着沉思，往上是一圈圈的栏杆，和一扇扇的房门，偌大的空间安安静静，除了我，就只有小莫和大男孩，有点诡异的氛围，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，便问小莫。
“小莫，你的师傅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啊？师傅啊，师傅他是个亡灵法师。”
哦，果然是个法师，还是个亡灵法师。等等，亡灵法师！！！
“什么，亡灵法师！！！”控制不住的，我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。大男孩厌烦的往我这看了一眼，我一惊，赶忙缩了缩脖子，小声地问小莫。
“亡灵法师，就是那种，那种研究死者和灵魂的”，意义不明的，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的随手比划着。
“那种能够召唤出不死者和僵尸怪，能够指挥亡灵大军，还能够被女皇接见的那个亡灵法师？”
小莫茫然的摇了摇头，我没在意，因为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激动的心情。
“亡灵法师啊，怎么可能是亡灵法师，亡灵法师不都是生活在魔界的吗，人类怎么可能会有亡灵法师啊！”
看着我手足无措，原地打转的样子，小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大厅入口的一侧。
“虽然不太明白，不过师傅确实是亡灵法师，还有帝国发的证书呢。”
我顺着小莫指的方向看过去，在大门一边的墙上，确实挂着一份装裱精致的盖着帝国印章的证明。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，写的“兹授予[希林顿—克里]先生，帝国认证亡灵法师合法身份证明。各机关或个人均不得因亡灵法师职业身份，施行有损[希林顿—克里]先生帝国公民合法权益的行为，违者必究”，落款是“[马尔珐帝国]王隶法师会”。
恩---，我沉思。
“小莫，姐姐能问下，这里的售货员工资多少吗？”
“欸，可是姐姐你不是--”，看见我发光的眼神，小莫愣了愣，试探的道，“两、不，三个帝国金币？”
我一把抓住小莫比着三的金属左手，毫不犹疑的决断道。
“请务必让我来做这份工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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